Tenerife Sea

And all of the voices surrounding us here
They just fade out when you take a breath

我近來漸漸感覺,因為一首歌裡描述的情感或相連的記憶而產生的喜歡,是無法明確排出序列的。我開始說不出所謂的最愛,反而比較像一張記憶的地圖,或多或少嵌在心上稍微不同的位置。

而這首歌被我存放在最安靜的地方。在這次巡迴裡,也只有芝加哥的場次出現,在他下第一個音的時候,我就好開心地笑了,一向喜歡我們自在喧鬧的他,也在下這首歌的前奏之前,擺出了一個「噓」的手勢,要我們都安靜下來。

We are surrounded by all of these lies
And people who talk too much
You’ve got that kind of look in your eyes
As if no one knows anything but us

這首歌裡的愛戀,是極度私密的。這是我的私人範圍,雖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們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我眼中的你:你的氣味在我腦中牽出的畫面,你的聲音在我身體裡起的作用,還有你笑裡透出的光。原來有些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勾住你,就像血的味道勾住鯊魚的意志,快樂在身體裡甦醒過來,那瞬間,什麼理智冷靜分析判斷通通失效,也通通都不重要了,最強烈的愛讓人深深淪陷,在秘密裡容光煥發,不能曝光、無法曝光。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再把自己的一切上傳到眾人眼前,我們會過什麼樣子的生活?

SFO International Airport Morning

夜裡我躡手躡腳地走過你的眼睫毛,平時笑起來那麼可愛的輪廓現在睡著了。看不清未來的時候,沒有寬廣的路鋪在我們前面的時候,只能先用指尖的觸覺將記憶和細節一一打包,一如我們將一生暫時打包成一個雨季,帶往下一個天亮。比羽毛還要輕地撫過你,好像那些無法給出的承諾,這樣就得以變成願望,埋入你的皮膚之下生根,種到心裡,有一天,如果我搞丟自己的時候,還能找得回你。

我想我是被自己對自己的誠實給弄哭了,在這個世界上,不論是要或不要,你都得要有很大的勇氣。一切都在往後倒退,卻又似全新的,我一個人推開門,推開了不知道哪來的、四面八方、像海洋晃動、光影跳躍般的時光。

And should this be the last thing I see
I want you to know it’s enough for me
‘Cause all that you are is all that I’ll ever need
I’m so in love, so in love…

嘆息燃燒起的暴風煙

在夢裡所有的殼都會卸下,光會暗去。此時牽著甜和苦的痛覺都會醒過來,最柔軟的地方會說最真實的話。

堆積狂熱可容易多了,掙扎、放開、清空才好比融雪的階段,消耗的能量最多,這時才最冷。傷口逐漸癒合的樣貌,其實更像是一種清償的過程,向你借來的快樂,剩下自己獨自一個人慢慢地還。沉埋在睡裡,路過死亡的艱硬,用眼淚細細膩膩的裹上、纏好、下葬,忘掉舊情的宇宙,倒退到最一開始的無欲無求,真誠又簡單的心願,只願下一段來生能開出美麗芬芳的花。

Chernobyl

後記:《冬》裡我覺得最揪心的一段詞。不必是最華麗的,但是卻是細膩得足以穿透人群的熙攘和自身的皮膚,直直勾進那些平常不會掛在嘴邊的事、最不去給予注意但其實深刻過的一些心情。左邊照片是在安溥的頁面上偶然看見的,當下覺得這就是我腦中關於這個意象的畫面,便忍不住私自借來並將詞給動手填了上去。我想或長或短我們都曾經如此,時而昏迷,時而吸不上那口氣,然後猛然起身嘔了一地那消化不了的髒血,結晶成類似詩、或者是顛三倒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