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與你相遇前

今年一月時,去聽了安溥唱歌。這次的現場,除了她為了表演而染的彩色頭髮,沒有其他強烈的視覺,我們也真的就是好久不見、因想念對方而聚在一起的一群人,來聽她唱她想唱、我們就想聽的歌;也聽她在歌曲之間,聊聊她當下階段最真實的心境和狀態。誰的生活中沒有很多冷不防和荒謬呢,但她的燦爛就在於,她並不細瑣地去剪碎光陰,而是很真誠地咀嚼有時並不容易嚥下的人生。聽著她嗓子時而有點沙啞,時而挾帶一些暗黑的幽默,提煉出很多我雖然好像也嚐得到、卻因不夠敏銳而忽略的味道。

妳的歌裡時光悠悠啊。我聽見了好多熟悉、曾經與我一遍遍相伴的歌。這些歌,說印在我的骨子裡、我的潛意識裡,可是一點也不誇張。即使不是近期反覆在聽的歌曲了,即使略微改編了,但前奏一下,她還不用開口,我還是能從這些熟悉的和弦,直覺般地認出接下來是哪首歌,甚至是哪個節奏、哪個音符、哪個口氣與停頓,不用多想就能立刻跟上。

從前的我總是被安溥的歌一再安慰,而這些日子以來,我輕輕放下了很多我不再揹得動、知道該放下的人和事情了,那都是因為珍貴過,才要輕輕放下。但你可知道,所謂輕輕地放下要用多少力氣?雖然人生的遺憾依舊不可能還清,在這當中我只能學著問心無愧,但那些傷感好像也因此漸漸變得透徹了,現在在她的歌裡,我能開始聽得見那種同時存在的內斂和遼闊了。

這次我也更是對一首即將發行的新歌《最好的時光》心心念念。我總是偷偷想著,一定是好溫柔的人,才會用問句寫歌。比起敘述句,問句像一對尋覓的目光,讓有相同疑惑的人,被溫柔地找到。雖然對於一萬個問題,我們未必已有篤定的回答,但「最好的時光哪兒還有啊」肯定是一個人帶有被深深愛過的痕跡,才能問得出的話。

昨天的煩惱今天想開了嗎
喜歡的人他們留在心底還是倚在我身旁
每天離開了家 再回去時有沒有新的掙扎
一萬個問題裡什麼是最簡單的回答

有過的心願如今是現實還是幻想
成長後來是禮物或只是美麗的包裝
記憶中的青春 夢裡仍像盛夏的扶桑
親愛的你想念我嗎
親愛的你想念自己嗎

最好的時光 出現了嗎
有人曾愛過你 你有過懷疑、否認、和偽裝的傷
而你愛過了啊 所有夢寐以求的代價
覺悟、留戀、和堅強

最好的時光 哪兒還有啊
後來你在天涯 我珍藏起我曾描繪過的遠方
好的還會有嗎 我能再見你嗎
說出後來才懂要說的話

聊起後來才知道想說的話

這些年輕時期的舊作,不論是重新拿出來現場演唱,或者終於在那麼多年後寫完了副歌,並放進下一張即將發行的專輯裡,都更多了一層時光的沉澱。如她在唱巷口前所說的,到了現在的年歲,有了更深的感謝、更能接納自己的不完美。其實,我一直比較喜歡處在書寫狀態的自己,好像這樣的自己才能夠稍微比較不混濁,但如今的環境並不允許我能像五、六年前,閃過的念頭立即就有空反覆琢磨整理,而是累積了好多片段,雖然都是「當下」的心情和體悟,卻只能以發酵過後的視角和言辭來闡述。但是,聽了這一席話後,突然之間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了,我們都在時光裡擺渡、遊蕩、採集,她繼續創作、繼續唱著,我也從未忘記過。我們都從未忘記過。

謝謝安溥,我深深地感謝和珍惜這一切。我們都在歌裡,在文字裡,在觸動與相知、在笑聲裡,收藏了最好的時光。

玫瑰色的你

這是我第一次看張懸的現場,即使我已經喜歡她這麼久。這場「無歌單」的個人演出是晏子和我一起來的,當初問她的時候我還在德州,她不但沒有太多的猶豫,二話不說就幫我們訂了票,還願意跟我一起買前區最貴的票。那時真的是一股熱流從心裡衝上臉頰,她就是一個這麼溫暖的人。

這晚的張懸有藏不住的悲傷。她唱完第一首「關於我愛你」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給此刻的香港」。她滿心掛念,想要幫在乎的人和愛她的人背負他們的傷,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雖然她之後為了緩和氣氛嘲笑自己悲憤又嘮叨,但我從遠遠的座位上都看得見她的淚光,從舞台上直接反射進入我的眼簾。

她真是一個真心又溫柔的人,這個溫柔不會被當晚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忘記,也同時證明了才華不是唯一讓世界記住你的原因。即使疲倦也不輕易逃跑,勇敢站出來的時候不需要浮誇的喧嘩。

Anonymous

一場Live Show太短,剛好夠我們做一個瑰麗的夢。你必須把通往外界的出口都切斷,也把腦中的影像都關閉,因為你從來不知道夢境會到你到哪,不能錯過任何一個小小的環節。

心頭久久以來的一個願望實現了,我不知道下次會是什麼時候,我們也不再去做無謂的猜測,但是,是她的溫柔,讓我們睡得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