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跟從未謀面的人說了這麼久的話。當我們都很喜歡同一件事時,我們就可以很深入的討論彼此的感受。那隻咳血築巢的燕子、在夢裡飛舞的蝴蝶、不再失眠的青鳥呀,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從他流出來的泉,緩緩彎進了遠方,在兩個不知道對方名字和長相的深林野花之間共鳴、跌宕。
我原本還蜷縮在用陳年夢境養出的一片昏暗繁蔭裡,睡得不沉,卻也睜不開眼。但是今天早上每一字一句的往返,都承載了生命和朝氣,如同細細長長的陽光,很溫柔地穿透眾多又茂密的枯枝爛葉,映到我埋在黑色植被中的眼瞼,然後,我逐漸甦醒。
這是我第一次把我的沉溺、眷戀、繾綣,用冷靜的言語表述、用客觀的姿態頌揚,但其實我的心臟怦怦跳著,還微微出了些汗,我好像終於無須再只盯著自己、自己、和自己的愁眉苦臉。動彈不得的乾涸終於又開始狂奔;整襟危坐的悲傷終於又開始舞蹈。
被自己困了好久好久,原來我太著重於形式了,其實白紙黑字只是一個憑藉,真正重要的是能擁有足夠敏感的靈魂來接觸我們所處的世界,伸出乾淨的雙手來迎接沉默卻生機的雨水,這些文字的河如果沒有流過自己的心上,出海的時候終究是虛空不實的。
我與在抽象世界中組起來的真實之間,終於有了著落,也許我還是不夠完整,文字有誰也無法取代的部份,也有再怎麼樣也永遠無法概括的事情,但是沒有關係,剩下的就交給音樂、畫筆、還有擁抱。(Photo Credit to IMC Gro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