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之四:The Art Institute

Nighthawks

我不是一個會去美術館看畫的人,更直接來說,如果不是靠著語音導覽,我根本看不懂。我必須靠著解說,一點一點去了解學習,為什麼這個角度抓得很獨特,為什麼那個顏色運用得很靈活,聽著背後的故事,這些畫作才活過來。

某一次聊天時甘甘說到她很喜歡<夜遊者>,而這幅畫就典藏於芝加哥。其實在她當初特別去找了相仿畫風的小說封面時我就有印象了,於是這次來美術館,<夜遊者>就成了心中設定了某幾幅要好好細看的名單之一。

我確實為它的顏色深深著迷。外面靛藍色的街道寂靜黑暗,空空蕩蕩,但小餐館裡面的顏色是黃橘和桃紅色,雖不交談,溫暖的感覺卻一點也沒少。雖然作者自己沒有想要傳達任何寂寞的意味,很多人卻認為這樣的對比誘發了每個人心裡都有的某一塊孤獨,在人生的某些片段中,我們一定也曾經坐在這個沒有進出口的空間裡。有作家說過,一個人只能讀到已經存在於他內心的東西,差別只在於他過去無法用言語表達這些情感。我在想,畫作和音樂是不是也是同樣道理?

The Bedroom

有一種19歲的心情就叫做「梵谷的房間」,是悲傷的,但也是迷人的,在腦子裡的風花雪月吹了一夜後,醒過來,我們仍在老朽的床上。我曾以為過了18歲,許多事情就不會再進到骨子裡,但現在回頭看其實不然,是18歲之後,事情一次都來得太多,退潮後才得以彎著身子慢慢挑揀。

顏色斑駁,也褪得淺淺白白的。那種悲傷來自一種無用和無力,當我身上讓他快樂的魔法再也起不了作用了,我與世界的引力終究不能抗衡,我不能補足他因為病痛所帶來的痛苦,同樣的,我也不能補足他的失去。看似做了那麼多,可是真正到頭來,我能做什麼?

眼睜睜望著滿腔熱血像細沙般止不住地流逝,年輕的我們以為我們終於體悟到浪漫是悲傷的,但更後來才明白,那根本不是浪漫。

The Song of Lark

這是我口袋名單裡的最後一幅畫。在彎彎曲曲的走廊裡,一個又一個房間綿延地相連,我拿著地圖引覽,飛快地打轉,發現房間的盡頭還有房間,好像帶有魔法,越找越多,越變越大。也許有一天,當我時間多得用不完,那麼我就可以用採集的方式,一邊慢慢一區一區地逛,一邊猜想,說不定過了下一個轉角我就能驚喜地遇見你,讓命運紀錄下我們真切的相遇時間。

美術館展的是畫,我看到的卻是故事,真實的世界裡,她們沒有來,甚至沒有她們,但是,她們帶了我來。後來發現,不是只有發生在外面的事情才算是真實的,對於化身成故事的情感、經歷、價值觀,總是能這麼輕易地就被客觀否認,對於此我們也百口莫辯,但仔細想想,難道它們不才是最靠近我們的事嗎?不然為何我們要來到美術館,不就是看看虛擬如何變成真實可見的樣子?

畫都是有限的,它的想像和寄託才是無限。我們不用是鑑賞家,只需要找到一個入口,進入你自己的喜歡裡面,如此而已。